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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然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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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画魂》
时间：2008-12-5 9:38:20 点击次数:15817 |
《画魂》
——老画家卓然记
“当那幅一米八，高三米二的《怒吼图》从屋顶挂到地上，又在地面延伸开来的时候，我的心震颤了。画面上是两只狮子，后面的一只如人而立，仰天长啸；前面的则爬在岩石上，眼睛逼视着前方，随时有可能扑上去。这一竖一横，构成一个有力的三角，如同一座崛起的山峰，雄伟峻拔。看那笔势，浪漫、古拙、刀劈斧砍一般。
画出这样的画，该需要多麽博大的胸襟和宏大的气魄呀！而眼前的这位老画家却显出几分清癯。他中等身材，白静面孔，眉毛和头发已经开始变白，近视眼镜的后面，是一双朴实，诚恳的眼睛。乍看起来，倒象个弱者。
人的外貌与内心世界，往往会有这样的不统一。
老画家把画收起来，在沙发上坐下来。一只大黄猫，迈着虎步，咪咪地叫着，在我们的身前身后踱来踱去。这时候我才开始留心他的画室。画案上那只装画笔的笔筒，直径总不下一尺。地上有只大缸，本来是该盛米的却用来盛纸。一大卷一大卷的画纸插在里面，正面墙上，挂一方匾额，写的是“啸哥歌楼”三个字，不用问，那是从陶渊明“啸傲东轩下，聊复得此生”的诗句中蜕变来的。
“啸歌寄傲。啸歌呢，就是要自由自在，不受约束。”老画家这样对我说。
这是一种理想，在十年前还是一句空话。
卓然的坎坷生涯是从1957年开始的。那是，他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后工作了还不足四年，教书的职业失去了，不过还能被请去作画，画油画，也画国画，象个临时工。他用自己的笔，描绘过《临汾战役》、《太原战役》那一些大规模的战争场面。
他对画虎一往情深。在相当长的时间里，他迷醉于动物园的狮虎山，早上去，晚上归，中午啃块面包，喝瓶汽水，整日蹲在那里观察虎的形体、骨骼、卧态看它们如何吼叫、如何打斗、如何来回踱步。漫漫的老虎的姿态多起来了，笔法也生动、活跃了。
然而，好景不长。1966年，他和妻儿被“红卫兵”送回安徽萧县老家，无业画家又变成了农村社员。谈起这段往事，老画家对我说：“在困苦的时候，刘子邻老师写信来，用三句话鞭策我，三句话是：“苦，不以苦丧志；难，不以难乱神；画，不以画沽名。”我当时写了一首《励志》诗，回答老师：“茹苦志愈坚，历难神畅然。丹青为华夏，吼啸震瀛寰。”
信虽这麽写，画还是作不下去了。虽然干一天活挣十分工分只值一毛五，但总还能用来维持生活。画画有什麽用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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